【音频专题】乌克兰战争一周年：惨痛的环境代价
气候变化与环境
今年2月24日标志着俄罗斯2022年初入侵乌克兰一周年。这场战争对全球的地缘政治、金融体系、粮食与能源安全等各方面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乌克兰不仅经历了严峻的社会经济危机和人道主义紧急状况，而且承受了广泛且严重的环境破坏，这对生态系统、人们的健康和生计、经济都产生长期的负面影响。请听《联合国新闻》实习记者陈庆龄的报道。
在乌克兰战争爆发前，集约型农业、矿业以及化工产业的快速发展使乌克兰业已面临诸多环境问题。乌克兰政府从2014年开始加大努力，致力于经济发展的绿色转型。然而，战争逆转了乌克兰多年以来在环境保护方面取得的成果，使之身陷于更加复杂多维的环境危机之中。
联合国环境规划署近期发布的一份报告评估了乌克兰战争的环境影响，《联合国新闻》就此采访了环境署首席科学家欣伍德（Andrea Hinwood）。
环境署首席科学家欣伍德。
欣伍德表示：“我们了解到，乌克兰的基础设施、燃料库、主要化工厂在战争中遭到破坏，还有污水处理问题，基础设施尤其遭到了严重的破坏。截至2022年12月，环境署与其他合作伙伴共登记了5802个工业和重要基础设施，这些基础设施在战争中成为俄军攻击的目标，共报告了1121起事件，其中2/3的事件造成了直接的实质性破坏。”
据乌克兰当局估计，目前战争对乌克兰的环境造成的可衡量的破坏高达460亿美元，随着战争的持续进行，这一数额还会继续上升。
环境署的报告显示，作为策略，俄军从战争伊始就针对乌克兰的燃料基础设施展开了多次蓄意袭击。
炼油厂以及整个石油和天然气部门遭到了严重破坏。袭击导致的大火释放出大量热量和污染物，包括多环芳烃、黑炭气溶胶等，造成了严重的空气污染。
作为化工业大国，乌克兰境内共计有600多个化工厂，储有近22万吨有毒化学品，这些化工厂也成为了俄军的袭击目标。袭击不仅引起了火灾，而且导致氨、硝酸等有毒物质泄露，进入到空气、土壤和水中，造成严重污染，对人们的健康以及生态环境造成即刻的影响。2022年4月，位于乌克兰卢甘斯克州鲁比日内市的化工厂遭到袭击，导致80吨硝酸泄露，影响了方圆7平方公里的地区。
不仅如此，水泵站、净化厂、污水处理设施等基建也遭到了严重破坏，对水资源的供应和安全构成威胁。俄军针对输水管道的袭击导致乌克兰多地的供水中断，针对污水处理厂的袭击导致未经处理的污水直接排入河流，对河内以及沿岸的生物多样性构成严重威胁，并导致乌克兰境内近140万居民无法获得安全饮用水。
欣伍德还特别提到了这场战争造成的石棉污染。
她指出：“我们发现的诸多风险之一是，乌克兰很多房屋的屋顶都含有石棉。一旦屋顶受到破坏，就会引发石棉污染的问题，因此需要评估其中潜在的风险。”
乌克兰伊尔平的一座受损建筑物。
数据显示，乌克兰有近60%的房屋屋顶使用的是石棉瓦。石棉被世卫组织列为严重的致癌物之一，其含有细小的纤维，被吸入后可在人体内常年积聚，导致呼吸困难，甚至引发肺部、胃部、卵巢癌症，对人体产生长期的危害。
与此同时，持续蔓延的战争以及不安全的局势使得乌克兰境内的有害废弃物未能得到及时处理或者遭到袭击，对环境和人类健康造成巨大的威胁。乌克兰环境保护和自然资源部的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乌克兰境内储有156亿吨废弃物，包括放射性废弃物、生物废弃物等。2022年2月，俄军掌控了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以及周边的核设施，军用车辆的行驶导致粉尘扩散，显著增加了当地的辐射。
此外，武装冲突还会留下弹药碎片、废弃军车以及未被引爆的弹药和地雷，对人们的生命和生计构成威胁。这些武器和爆炸物一般含有重金属和有机污染物，不但会增加人们患癌症的风险，而且还会慢慢渗入周边环境，造成长期的环境污染。
随着战争的持续进行，战争造成的环境破坏将更加广泛且严重。
欣伍德表示：“（战争造成的环境破坏）不仅对乌克兰，而且对周边国家构成了风险，因为空气、水、土地和大自然没有国界之分。”
目前，乌克兰当局正在积极与包括联合国环境署在内的合作伙伴开展监测与记录，评估俄罗斯入侵乌克兰造成的环境影响，以追究俄罗斯的责任和赔偿，但这一过程也充满了挑战。
乌克兰哈尔科夫的一所学校在空袭中被摧毁。
由于战争还在持续进行，乌克兰境内的不安全局势使得实地的监测和评估举步维艰。因为监测系统受到军事活动的干扰，许多环境破坏和污染未能得到报告。而且，评估战争造成的环境破坏是一项非常复杂艰巨的任务，国际社会就此尚未有统一的标准。环境署正在积极寻找解决方案，向乌克兰提供协助。
欣伍德指出：“（监测和评估工作）非常困难。因此，环境署与联合国其他机构、乌克兰政府以及国家环境监察员开展合作，同时从非政府组织等广泛搜集信息，帮助乌克兰政府建立数据平台。此外，我们还组织了培训，协助乌克兰专家进行污染评估。”
欣伍德表示，尽快进行战后重建并恢复环境的前提是实现和平。
她说：“我们希望这场战争尽快结束，因为战争拖得越长，问题就越多。”
展望未来，乌克兰究竟应该如何进行战后重建？
欣伍德做了这样的回答：“我认为重建的关键事项之一是，我们应该借此机会真正考虑绿色和可持续恢复。”
在冲突前，乌克兰的经济由能源、资源、污染密集型的产业所主导，如矿业和冶金业。在冲突期间，诸多排放量高、污染严重的工厂或设施遭到破坏。因此，在冲突后的重建过程中，乌克兰应该把握机会，淘汰原来落后的技术，转而使用更清洁、更可持续的材料、能源和技术等。环境署已经在乌克兰开展相关的培训和活动，时刻准备帮助乌克兰政府在战后推进“绿色和可持续恢复”的进程。
《联合国新闻》实习记者陈庆龄，纽约总部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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