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题报道】欧盟实施新冠疫苗出口限制政策 世界卫生组织提出严厉批评

牛津大学与制药企业阿斯利康共同研发的新冠疫苗今天公布了初步临床试验数据。
牛津大学图片/John Cairns
牛津大学与制药企业阿斯利康共同研发的新冠疫苗今天公布了初步临床试验数据。

【专题报道】欧盟实施新冠疫苗出口限制政策 世界卫生组织提出严厉批评

健康及卫生

自从去年11月美国辉瑞公司宣布它与生物科技公司共同研制的疫苗获得成功之后,美国莫德纳公司、俄罗斯、中国以及英国的阿斯利康公司也都相继宣布自己研制的疫苗获得成功。由于新冠病毒变异和冬季特殊环境所造成的第二波传播愈演愈烈,疫苗无疑被视为战胜新冠疫情的“法宝”。因此,各国和各区域集团都在竭尽全力购买足够的疫苗以为自己的国家和本地区的民众接种,以为本国和本地区筑起免疫屏障,争取早日恢复正常社会经济生活。然而,由于需求远远超过供给能力,导致世界出现争抢新冠疫苗的局面,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疫苗民族主义”的浪潮。为此,欧盟与阿斯利康公司就履约问题上演了一出“口水大战”,并导致欧盟推出了一项限制疫苗出口的政策,进而引发包括世界卫生组织在内的国际社会的强烈批评与谴责。请听联合国新闻李茂奇的报道。

1月25日,欧盟委员会表示,阿斯利康公司不信守此前对欧盟做出的承诺、减量交付新冠疫苗。对于这一“不可接受”行为,欧盟决定设立新冠疫苗出口“透明机制”。按照这项机制,在欧盟地区生产新冠疫苗的制药企业在向欧盟以外国家和地区出口疫苗时,必须提前通告欧盟并进行额外的登记。

欧盟宣布的这一政策在国际范围内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们担心这一政策除了对特定国家在购买疫苗方面制造障碍、影响防疫工作外,还担心这一政策引起连锁反应,导致其他国家和地区加以效仿、出台类似的限制和反制措施,从而导致全球新冠疫苗供应链中断,并陷入进一步的混乱。

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谭德塞在1月29日于日内瓦举行的记者会上表示,疫苗民族主义可能能够达到服务于短期政治目标的目的,但最终是一种短视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行为。他表示,在所有地方都结束这种大流行病之前,任何地方都不会率先结束疫情。世界已经到了大流行的关键转折点,但也是历史的转折点。面对共同的危机,各国必须采取共同的方法来加以应对。

谭德塞:“当一个村庄着火时,一小群人囤积所有灭火器来保卫自己的房子是没有意义的。如果每个人都有一个灭火器,并且齐心协力,火灾会被更快地扑灭。更多的疫苗正在开发、批准和生产之中。每个人最终都会有足够的疫苗,但目前疫苗是有限的资源。我们必须尽可能有效和公平地利用它们。如果我们这样做,生命将得到拯救。”

 

Media briefing on COVID-19

 

欧盟与阿斯利康公司争执的焦点是欧盟是否有权获得阿斯利康在欧盟以外的工厂生产的疫苗。阿斯利康在比利时和欧盟境内另一处地点各有一个工厂生产新冠疫苗。阿斯利康公司1月22日宣布今年第一季度向欧盟的疫苗交付量由原定的8000万剂减至3100万剂。该公司表示,对欧盟供货减少的原因是比利时的工厂遇到了生产困难。但与此同时,该公司表示设在英国的工厂目前的生产将主要满足英国当地的疫苗需求,其解释是英国比欧盟早两个月和它达成疫苗供货协议,因此,阿斯利康更早开始生产用于供应英国的疫苗。但欧盟指出,它与阿斯利康签订的协议中约定,该公司不仅在欧盟的两个工厂为欧盟生产,也会在英国的两个工厂生产供应欧盟的疫苗,因此阿斯利康的英国工厂只为英国生产疫苗的做法违反了协议。

欧盟的出口限制将影响包括英国、美国、加拿大以及澳大利亚等全球100个国家,但贫穷国家不在受限制之列。欧盟坚称,它所颁布的管制措施是临时计划,并非出口禁令。欧盟委员会表示,保护和维护欧盟公民的安全是他们面临的首要任务和挑战,因此别无选择。

世界卫生组织负责疫苗和药品方面的助理总干事西芒(Mariangela Simao )在日内瓦举行的记者会上表示,当任何国家或任何集团决定对全球公共产品实施限制或出口禁令时,总是会令人产生很多的忧虑。

西芒:“现在全球供应链如此多样化,如此分散,产品来自世界各地,你可能拥有疫苗的活性成分,例如这些活性成分可能来自中国,但将在欧洲生产,与此同时盛装这些活性成分以及疫苗的瓶子可能来自其他地方。这是一个全球化的产品链,当任何国家或集团开始限制公共卫生产品的流动时,就令人担忧。我们需要公平分配这些疫苗,为此我们需要保证在生产线末端使用的成分和材料的流动,这期间甚至还牵涉到注射器的生产,过程从疫苗的研发,到疫苗的生产,再到最后疫苗的分发和最终注入某个人的身体。所有这些都涉及一系列来自世界各地的产品,所以任何限制措施对全球健康都毫无益处,对任何国家都没有好处,实际上可能会使困境加深并阻碍公平获得这些产品的全球努力。”

 

由牛津大学与阿斯利康公司合作推出的新冠疫苗已在英国获得使用许可。
牛津大学图片/John Cairns
由牛津大学与阿斯利康公司合作推出的新冠疫苗已在英国获得使用许可。

 

目前,欧盟在实施疫苗接种方面承受了巨大压力。在西方阵营中,目前在疫苗注射方面表现最亮眼的是以色列,900人口中已有三分之一接种了第一剂疫苗,五分之一的人已经完成两剂疫苗的接种。其次,美国和英国疫苗接种率也都超过了10%。相比之下,欧盟国家法国和德国的新冠疫苗接种率只有1.8%和2.6%,这在很大程度上受制于欧盟的联合采购和疫苗分发行动造成的不利。

欧盟共与6家新冠疫苗生厂商签订了总计超过23亿剂的疫苗供货协议。迄今为止,欧盟4.5亿人口中共有840万人,仅相当于人口的1.8%接种了一剂或两剂疫苗。欧盟国家的目标是,到今年夏季结束前让70%的人口接种疫苗。但按照目前的速度,要让所有愿意接种的欧盟居民接种两剂疫苗则需要两年多时间。

欧盟旨在限制新冠疫苗向英国出口的禁令不仅引起英国的强烈抗议,同时也受到同是欧盟国家爱尔兰的反对,因为这将引发它与英国的组成部分北爱尔兰之间的问题,进而破坏欧盟刚刚与英国达成的退欧协议的基本精神。在无奈之中,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在与英国首相约翰逊和爱尔兰总理马丁分别举行交谈后表示,双方“同意不应限制履行合同责任的公司出口疫苗的原则。”

根据英国退出欧盟协议,边境仍然开放,但一项紧急条款允许英国或欧盟单方面暂停部分协议。欧盟委员会表示,它不会启动该条款,但警告说:“如果疫苗和活性物质向第三国的转运被滥用,以规避授权系统的影响,欧盟将考虑使用其掌握的所有工具。”

世界卫生组织高级卫生顾问埃尔沃德(Bruce Aylward)在记者会上表示,对疫苗出口施加限制最终定将殃及贫穷和脆弱国家。 

埃尔沃德:“世界卫生组织反对对于全球公共卫生产品流通实施限制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它最为关心的是,在出现贸易限制或壁垒情况下,最脆弱国家会首当其冲,承受最大的痛苦,因为那些低收入、低中等收入国家化解困境的能力最差。正如大家所看到的,这些脆弱国家现在已经处于难以置信的劣势,在这些产品的推出过程中,我们正在努力纠正他们无法获得疫苗的情况,我们当然不想看到在这方面出现任何进一步的复杂情况。最终,高收入国家会找到解决办法和解决方案,但这一过程对其他国家造成的损害才是我们最关心的。”

据报道,加拿大目前拥有的人均新冠疫苗数量居世界之首。该国签订了大约4.14亿剂、或相当于每人合约9剂疫苗的合同。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谭德塞在日内瓦记者会的最后指出,在疫苗问题上实行以我为主的疫苗民族主义政策将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现在的世界非常之小,好比一个村庄,一个地球村,人们需要互相帮助。只有通过团结一致,才能战胜这场大流行病。

谭德塞:“关于疫苗和其他产品,我认为我们必须回顾历史。如果以抗击艾滋病毒为例,在这种流行病肆虐后的几年里,药物是可以获得的,但当药物在高收入和富裕国家可以得到时,在发展中国家却无法获得,这些药物实际上是在将近十年后才出现在发展中国家的。这是一段糟糕的历史。其次是H1N1禽流感疫情期间,也有疫苗,但这种疫苗是由富裕国家购买的,当疫情结束后,这些疫苗才抵达发展中国家。所以这涉及一个选择的问题,我们现在想要重复同样的历史吗?我不这么认为。如果我们囤积疫苗,如果我们不去分享,将会导致三个主要问题:一是灾难性的道德失败;第二,它让流行病持续蔓延;第三,全球经济复苏将变得非常缓慢。所以这在道德上是根本错误的。就阻止这一大流行病而言,实施疫苗民族主义将毫无助益,会影响到生计的恢复。这难道是我们想要的吗?当然不是。我们面临选择,我希望我们会选择做正确的事情。”

 

印度的医护人员第一批开始接种新冠疫苗。
© 儿基会图片/Vinay Panjwani
印度的医护人员第一批开始接种新冠疫苗。

 

李茂奇,联合国纽约总部报道。